曲八 〈過當防衛〉
克洛斯一把抱住克莉芙,順著自己的衝力使兩人同時彈離門邊。
喀嚓!!
木門應聲而破。
自克洛斯身後飛出一把鐵斧,狠狠地擠入床內;伴隨著破裂的棉被,一時棉絮四散。
「沒事吧?快!先跳開!!」
回應克洛斯的話,克莉芙馬上向後一翻!
碰!!
又一聲,一個龐大的人影再度撞破木門,衝了進來。
一個粗壯的灰毛狼人,迅速地跳向鐵斧的位置,將之舉起。
克洛斯原地翻轉,右手舉起刀鞘,左手則撐住刀身底部,順著狼人所揮過來的鐵斧擋去。
鈧!
互相撞擊。
狼人的蠻力將克洛斯往身後壓去,撞倒整個床頭櫃,破裂的鏡子碎片散落一地,但克洛斯依然保持立姿。
事不遲疑,雷毆打算加入戰局,但一個聲音使自己分神。
那是空氣的擦滑聲。
雷歐毫不猶豫地,伸手向左揮去。
擦!
三隻閃著銀光的匕首,剛好被雷歐接個正著。
眼光掃向門口,門外同樣也站著一位褐髮男子。
「一次三把;技術挺不錯的麼………你就是那個鱉三吧……」
極度挑釁的語氣。
乓!
扔掉匕首,雷歐雙手握拳,自然下垂;面向對手,並慢慢地將重心轉移至腳尖。
另一方面。
「這次有更好的理由了嗎?」
克洛斯輕鬆笑道;將自己的位置移動到克莉芙的前方,右手握住劍柄,左手向後示意:先不要動。
克莉芙蹲在窗下,右手沉默地擺在腰帶上。
「我去你的 !你要理由?!我就給你理由!」
鐵斧向下劈來!
克洛斯上半身向後一拉。
坡嚓!!
腳前的木板地凹了一大塊。
「那就是你欺負我弟弟!!」
「欺負?」
這麼「無辜」的字詞,克洛斯差點笑了出來。
「你弟弟……誰啊………?」
側著頭想,完全不理會眼前;如同對方當成木頭。
瞄了一眼。
「喔…白天那一位啊…」
會意地點了頭。
褐髮男子跨進門內,往克洛斯身後的空隙,克莉芙的腳邊,擲出手中的匕首!
叮!
卡進黑色手套 。
反手一揮,雷歐將匕首擲回。
男子側身閃開,視線盯住用右手指著自己的雷歐。
「幾乎忘了我的存在啦,兄弟。」
雷歐說道。
〈……今天怎麼都遇見這種人啊………〉
心中苦唸著,再次往腰後抽出匕首。
兩人就此對峙不動。
鏮鐺!!
空中響起武器的交擊聲。
「再不拔刀,就等著被我劈成兩半吧!!」
狼人壓者手上沉重的鐵斧,威脅地說道。
但,橫檔在上方的黑色劍鞘依舊不動如山。
「那還得看對手………;不過。」
「你還不夠格。」
克洛斯,平靜到不可置信。
語畢,克洛斯向下一沉,右腳往狼人的下盤掃去。
左腳已被踢開,重心不穩的狼人只好將鐵斧移開,往左方撐去。
同一時間。
「克莉芙!過來了!!」
一驚,克莉芙趕緊跳離窗口。
克洛斯背身,向狼人懷裡撞去!
鉲!!
左手的「Silencio」直挺挺地插入地板,右手則抓住對方的衣領。
龐大笨重的狼人身軀竟在空中轉了半圈。
啪匡!
被撞破的窗戶玻璃向外飛去。
「………唔………媽的!!」
有些狼狽,咬著牙站了起來,灰色的臉孔青筋暴露。
「你弟弟的事,很抱歉。」
「但。」
向前一步。
「我已經警告過他了。」
克洛斯銳利的眼神。
「那你呢?」
粗壯的身體氣的全身發抖,但手中的鐵斧卻不敢輕舉妄動。
一為被克洛斯的魄力所壓制;二為一旁的克莉芙,已將腰上的皮鞭抽了出來,纏在右手上,隨時可以攻擊。
另一頭。
兩人繼續對峙著。
〈………我們到底招惹到什麼樣的人啊………〉
褐髮男子已經「聽到」另外一旁的同夥,似乎開始屈居劣勢。
但卻無法將眼光從面前的男人移開。
額頭上冒著冷汗。
他不敢移開。
對方只是站著,就是那麼自然的姿勢,自己卻不知從何出手。
因為最讓他心驚的是。
那碧綠色的瞳孔。
竟會有如此,清澈而冷靜,卻又那麼地,「無感情」的眼神。
彷彿把對手當成「物品」來看待。
但無論如何,必須先掃視一下全場,才能掌握情況,如何「脫身」。
褐髮男子輕輕地閃了下目光。
卻連前方三人的背影都尚未看清之時。
輕微、和緩的呼吸聲,在耳邊出現。
被把住的肩膀。
完了。
喀。
自己的鎖骨,發出微小而淒厲的碎裂聲。
還沒感覺到痛。
碰!碰!碰!
腹部挨了三擊。
已經失去意識的身軀,向後飛出,重重地撞入對面的空房,木門則已被彈飛。
扭了下手腕。
「女士在場,不宜見血。」
拍拍腹脥的槍套。
「一對一的時候,注意力要…………算了,反正也聽不見了。」
「克洛斯!!」
把拳套脫下,背對著另一方,如此喊道。
「你還要浪費多少時間啊!?」
克洛斯,對著看見同伴被「K•O」而嚇得目瞪口呆的狼人,微笑。
「朋友在催我了。」
攤開右手,左手把「Silencio」臨時當柺杖撐著。
「做個決定吧。」
「………媽的!不管了,我豁出去了!」
再度將鐵斧全力向下劈來!
啪啦。
連同劍鞘一起抽起。
眶!!
鐵斧與黑色劍鞘互擊的結果:破裂的廢鐵塊一個,無力地掉在一旁。
「我說過了;要我拔刀,你•還•不•夠•格。」
自始至終,克洛斯的語調都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承受到強大後勁而震顫的雙手,以及無法理解的眼神。
黑色的面容,又是一笑;伴隨著在手上擺動的「Silencio」。
「………你與令弟還真像,老做些侵人隱私的舉動。」
「難道你不覺得,擅自闖入別人的房裡,好像是犯罪的行為?」
「因此,我有權下逐客令:請你出去。」
狼人的臉上寫著問號。
咻!
碰!迸磅!!
又一個飛起的身影,連撞破的窗戶牆壁,一同消失在眼前的大洞。
連個慘叫聲也沒有。
克洛斯收回側身高舉過頭的右腳。
用著刀鞘輕輕地敲著自己的脖子。
「…………還好,這裡是二樓。」
寒冷的夜風自牆壁的大洞流入,只穿一件薄襯衫的克洛斯不禁打起哆嗦。
「雷歐~~~~~~~~~~~哦!」
才喊完,雷歐已經把大衣扔到克洛斯頭上。
「…………你不只亂拆遺跡,更大拆民房;而且還是眾目睽睽之下的現行犯。」
「天啊,親愛的雷歐大哥,這叫『正當防衛』。」
「用力地」套上大衣,舉著「Silencio」對雷歐抗議。
「哼,隨便你。」
嘆笑一聲。
「我把這叫做『過當防衛』。」
〈…………這兩人實在是不可思議…………〉
克莉芙收起仍無機會使用的皮鞭,內心則驚嘆不已。
她似乎微微發現到,使兩人成為S級冒險家的強大「武力」之一角。
而且相信不只這些。
獸人與人類。
毫無任何衝突之感,為何?
這麼樣自然、平和、親近的兩人。
絕對的自信與信任。
雙方平衡的協調感。
〈………我好像可以,從他們身上………看見了…………?〉
緊閉雙唇。
克莉芙現在,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