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愛你 之

在那場戰役中,我們失去的不只宗平。

政賢賠上了他的雙手,再也無法從事他熟悉、賴以維生的黑手工作。從此以後,他和之琳仍然常常為了一些芝麻小事吵架;

吵得最激烈的一次,是因為政賢太過於自暴自棄,之琳氣得甩了他一巴掌。政賢呆住了,之琳也呆住了─在一起這麼多年來她不曾打過他。

然後之琳抱住政賢,哭著說她要照顧他一輩子,死也不離開。而政賢沒說什麼,只是跪在地上陪之琳一起哭。

再之後的日子,政賢再也沒有和之琳吵過架。他默默地把兒子接回家,盡他身為一個父親該做的責任。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培旭才沒有走上政賢走過的那條路。

文志少了一隻眼睛,但他依然樂觀地看待這個世界。

「高興一點,子琪。我還有一隻右眼─我還活著。」
他總是這樣對我說,笑得讓我能夠感覺得到失落已久的溫暖。

文志一直是單身,直到夢竹再回到故鄉時還是如此。他和大多數人一樣,住在誠熾家附近,接受著巧均她們的照顧。

孝和跛了一隻腳,走路的速度明顯地變慢。我看到他的大多數時候,都是佩凊扶著他走的。很多人都知道,佩凊並不愛孝和,孝和也不愛她。雖然在子女面前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對恩愛的父母,但在夜裡他們只是一起分擔傷痛的孤獨人。

聖浩在知道不能娶佩凊之後遠走他鄉,再也沒回來。
佩凊卻捨不下家人,終究接受了家人的安排留下,
拖著一顆破碎的心留在令她觸景傷情的地方。

孝和苦戀愉渟多年,但愉渟愛的始終不是他。
他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不在乎再多等個幾年。
儘管只能守在她的身邊,他也心滿意足。

孝和受傷以後,或許他們更能了解彼此的痛了吧。
這不是壞事,但必須藉別人輔助才能走路,這讓孝和的自尊心抬不起頭來。有時他會向我發牢騷,說如果那隻腳沒受傷就好了。我不能說什麼,因為我知道那件事是大家心底共同的痛。

晏賓還算不錯,只是臉上多了幾條很深的傷痕,不太妨礙生活;只是那傷痕總成了他的女友放棄他、改投別人懷抱的藉口。

他一直相信他會找到一個不在乎他容貌的女孩,而且他也等到了。雖然花費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尋找她,又花費了另一段很長的時間讓她接受他,但晏賓在結婚時笑著說他永遠不會後悔─那時他已經29歲了。

紋彥則是很幸運地只受輕傷,事情發生時他已經是半脫離道上的狀態。加上太晚接到通知,他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接近結束了。

亞晴很高興紋彥並沒有受很嚴重的傷,並在那之後決定一起退出。他們搬到離原來的家很遠的地方,亞晴覺得這樣比較好。這也是事實,後來他們一直過著很平靜的日子,沒有受到打擾。當然,偶爾他們還是會回來探望老朋友的。

而我,也是沒受什麼傷,畢竟那本來就不是我的本行。
後來我幫著政賢管理幫派的事,也交代了宗平的遺言。
好幾次我好希望宗平能醒過來,看看現在的情況。

如果他知道我們嚴守著他的遺言,不知道會有多高興─這是他的心願啊。只可惜他已經看不到這一幕了,也看不到那些孩子們對他的景仰。

對那群孩子來說,宗平的故事像是一個傳說。
他們誰也沒見過宗平,但卻對他崇拜得不得了,
對於他所遺留下來的話,也自然是深信不疑。

宗平在天之靈,一定可以感到欣慰了─我這麼想著。

在宗平過世近一年後,一切終於又都回歸正常了。唯一令我頭痛的就是夢竹的事,她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而且珊又老是為了夢竹跟我吵架,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