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們在分開了三年之後再度相遇。

我還記得當我看到那麼多老朋友時是那麼地高興，雖然我也為他們走上這條不歸路的事感到難過，但，重要的是他們都還活著，也活得快樂，這就夠了。

經過一場混亂之後，你帶著我到了你現在住的地方。坐在我身邊，你如數家珍地說著從前每個同學如今的遭遇。當然，現在過著正常生活的人還是有的，不過並不是多數人都如此幸運。有人吸毒、有人酗酒，還有一些人我再也見不到了。

你沉默了很久之後再度開口。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婉容對你視若無睹，嚴重地挫傷了你的自尊心。我真是個笨蛋，你會被婉容傷害都是因為我的遲鈍的關係，但我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抱著你說對不起。

你拍了拍我的背，開玩笑地說如果我想贖罪的話就多陪陪你吧，而我答應了。也許你沒想到我會這麼爽快地就答應，於是你張大了嘴巴怔在那裡。我知道，過去我做了很多沒經過詳細考慮就實行的事，現在我想彌補。聽完了我的話，你拉著我在房間了轉起圈子來。

就算個性變得再怎麼成熟，你畢竟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大男孩。我很高興你還是這個樣子。

之後的好幾年，我繼續念書，你也不認輸地念完了五專。

又要顧功課又要管道上的事，你一定很辛苦吧，但是你從沒抱怨過。我想幫你分擔一點，可你總是兇巴巴地叫我只要把書念好就好了。

知道你不願意我介入那些事情，但我不可能永遠都這樣的。既然我決定要留在你身邊，總有一天要面對你那幫兄弟；而且只有巧均一個人在幫他們消毒、包紮什麼的，她怎麼忙得過來？再這樣下去，誠熾又要整天哇哇叫地抗議了。

吵了好幾次之後，你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了。

其實你的擔心有點多餘。
你的那群死黨有一半以上我早就認識了，他們沒事不會來惹我；就算是另一半陌生的，聊聊以後也熟稔多了，同時，在跟他們閒聊的時候也知道了更多消息。

像小歆的事。

你只告訴我說她很早就結婚了，卻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有一次我在幫小歆的弟弟處理傷口的時候聊到了她，阿祥說他姊姊現在過得不太好，因為她跟婆婆處不來。他告訴我，小歆是在十五歲時懷孕，十六歲時就嫁給了孩子的父親；婆婆嫌她只有國中畢業，一天到晚東挑西挑的，動不動就話中帶刺。

她甚至還認為兒子之所以沒有考上好大學，都是因為這個媳婦的關係。小歆的先生很努力地想說服他的母親放棄成見，但始終沒有用。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倒是阿祥看得很開。
他說他姊姊的日子雖然不好過，但是過得快樂，因為她知道姊夫是愛她的。我想，我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只能在心裡默默地替小歆祈禱。

另外，關於佩怡的事你從沒提過，我卻在無意中知道了。

以前我跟佩怡的感情很好，曾經還半開玩笑地認她當了乾姊姊；但在上了國中之後，我們都搬了家，因此而失去了聯絡。再和你相遇的兩年後，我在花店裡見到了佩怡的父母，他們是花店的老闆。

當我問起佩怡的事，伯母竟然哭了起來，而伯父也一臉痛楚。然後，我知道了佩怡在國一那年就當了未婚媽媽，並在國二的時候離開了家，和大她十幾歲的男友同居，從此再也沒回來過。伯父很後悔當初沒有接納佩怡的男友，才會造成她離開家裡。我答應他們，如果有佩怡的消息，我一定通知他們，
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到的了。

為了這兩件事，我向你求證，你並沒有否認。我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只是捧著我的臉說道，
「現實太殘酷了。」

話是沒錯，但是活在這個世界上，體驗事實的殘酷不是遲早該學的事嗎？

「不管再怎麼殘酷的消息，我都不會再讓情緒失控了。」我這麼說著。
我曾經以為我會做得很好，但當我意識到其實自己沒有那麼堅強的時候，已經是好多好多年以後了。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大多都是一起走路回家─你堅持每天陪我走回去。我們的時間幾乎都給了課業和其他事，能單獨相處的時間反而少了。但是當我們肩並著肩走在路上、確切地知道你就在我身邊，我總覺得好幸福。

我有一個小小的希望，希望日子就這樣過下去，永遠都不改變。雖然平淡，但我覺得很安心。

因為幸福得來不易，你跟我一樣珍惜彼此只給對方的真心；我們曾經擦身而過，所以現在我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我一直以為我們可以手牽著手走過過去、現在和未來，但未來發展的方向，卻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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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我們的愛 會流傳在世間 以為我們的誓言 會直到永遠 誰知昨夜夢裡
的你 早已經不是你 我也不再是自己

以為遠方的風 能吹散我的痛 以為黃昏的天邊 有渴望的溫柔 只是這顆對
你的心 從此沒人能懂 帶著我心痛的夢 飄流....
─取自王傑•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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