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話

慕容家。

一踏進房間,端木愛淩就控制不住地直接衝到床前。
「平!」

世平緊張地眨著眼睛,發生了什麼事?這聲音,應該是端木愛淩沒錯,可是愛淩姊怎麼會來這??

「平,說句話好嗎?你有沒有怎麼樣?」
端木愛淩抓著世平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
世平習慣性地逃開,一臉恐懼。

「愛淩,妳冷靜一下。」
溫柔地拉開了激動的妹妹,端木薰坐到世平身邊。

「平,你還好嗎?」
端木薰仔細地打量著世平,
堂弟的精神看起來不錯,但是他身上的傷...?

「薰哥、愛淩姊,你們怎麼來了?」
世平沒有回答堂兄姊的問題,語氣生疏地反問道。
他不想再回端木家了、真的不想,可他又不敢告訴堂兄姊發生過的事...

「平,宇誠對你做了什麼?」
看著堂弟身上的紗布,端木愛淩忍不住大聲問道。
那個傢伙到底是想幹什麼?為什麼這樣傷害堂弟?

世平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微微顫抖著開口。
「他是....誰?」千萬不要是『那個人』啊....

「就是你離開家那天來家裡的人啊,阿珣說....」
洛齊察覺到了世平的不對勁,但他卻來不及阻止心直口快的端木愛淩。

「沒、沒有,他沒有做什麼....」
世平臉色蒼白,喃喃自語地說道。
天啊,如果讓堂兄姊知道『那個人』做了什麼....
他突然有了尋死的念頭。

「怎麼可能....洛?」
端木愛淩還想繼續問下去,洛齊卻拉住了她的手臂,輕輕地搖了搖頭。

「平,你不認得宇誠嗎?」
端木薰有點奇怪地問著─宇誠認得平,而平卻不認得他?

「夠了吧。」
剛從公司回來的慕容寒站在房門口,不太高興地瞪著一屋子的人。真受不了,他們到底是關心世平還是想要世平的命?他傷才剛好一點就這樣煩他,應該讓他好好休養再問他的嘛!

「寒....你回來了?」
雖然世平的聲音仍是輕輕地,卻掩不住嘴角的微微上揚。
是啊,他怎麼會想到要死呢?他都還沒看過慕容寒呢....
從失明以來,世平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想要重見光明。

「嗯。」
大步地跨向床前,慕容寒直接坐在世平身邊。
原本端木愛淩以為世平會把慕容寒推開,但是世平卻沒有這麼做。

「世平,再睡一下。」
看出世平的精神緊繃著,慕容寒這麼說道。
語氣是溫柔的,但背後卻隱藏著不可抗拒的嚴厲。
他不會讓世平再那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好。」
握著慕容寒的手,世平順從地閉上眼。
在聽到慕容寒聲音的那一刻起,他就覺得自己很安全。
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之後,才發現自己真的很累了。
慕容寒是真的關心著自己的,他這樣想著。

洛齊怔怔地看著慕容寒和世平,這場景看起來好熟悉,就像他和端木修。

慕容冷雲盯著兄長,心裡想的卻是南宮宇飛─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端木愛淩好像想說些什麼,卻因為怕吵醒世平而放棄這個想法。

端木薰望著慕容寒溫柔的動作,對好友的改變覺得很不可思議。

過了好一陣子,慕容寒才輕輕地撥開世平的手,站起身低聲說道。「到隔壁去談吧。」

慕容寒刻意放輕了腳步,走出房間;其他人也紛紛起身,跟著慕容寒到隔壁去。

眾人才剛剛坐定,端木愛淩馬上問出了她憋了很久的問題。「平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沒說。」
慕容寒直視前方,看也不看氣急敗壞的端木愛淩,淡淡地說道。不是他不關心世平,而是他生性就不愛管別人的事,加上世平又不是很想說,他也就沒再追究下去了。

「你也沒問?」
端木愛淩死瞪著一臉平靜的慕容寒,不敢相信地大叫。
她真的搞不懂慕容寒到底在想些什麼,世平沒說他就不會問嗎?

「沒有。」

「寒,我們是來帶平回去的。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端木薰站了起來,朝著慕容寒輕輕地說道。
他不清楚堂弟出了什麼事,但等他們回家後可以慢慢問,
現在,最重要的是帶堂弟回家休息。

「你們要帶世平回去?」
慕容寒拉高了聲音,緩緩問道。
他們難道都沒有注意到世平的心情嗎,竟然還堅持要帶他回去?

「嗯,怎麼了嗎?」
端木薰感覺到有點不對勁,慕容寒要插手嗎?這不像他的作風。慕容寒對世平的態度是有點怪,但也不至於為了世平改變不管閒事的個性啊。

「他怕成那樣,你們還要帶他回去?」
慕容寒皺起眉頭,盯著一臉疑惑的端木薰,一字一字地問。他不知道世平在害怕誰,但是如果世平不想走,誰也別想帶他離開!

「啊?」
端木薰回想起世平聽到南宮宇誠名字時的反應,
世平害怕回去,是不是代表他也不再相信他們了呢?

「他不想回去的話,就留下好了。」
慕容寒有點驚訝地看向發言的慕容冷雲,
而慕容冷雲只是朝著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連家都不敢回去了,可以想見他真的很怕,那就讓他留在這裡吧。」

沒有回應慕容寒感激的眼神,慕容冷雲又加了一句,
「我想,這就是你的意思吧,寒。」

洛齊瞇起眼睛,他在慕容寒眼底看到了強烈的保護慾,他絕不會看錯的,因為這也常出現在端木修的眼中。
既然慕容寒有這個心,也就不該再擋人情路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淡淡地笑了笑。
隨後,洛齊斂起了笑容,開口說道。
「薰哥、愛淩,就讓平留在這好不好?」

「洛,你別開玩笑了!我們帶平回去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有人自己家放著不住跑去住別人家的?」
端木愛淩首先反對,她現在想的只是要帶世平回去,讓世平好好休息,然後問出是誰害他受傷的,把兇手找來教訓一番。其他的,她都不在乎了。

「可是,那本來就不是平的家,不是嗎?」
明知道講出事實會讓端木薰難過,洛齊還是說了─不這樣是堵不住端木愛淩的口的。

「洛,你堅持嗎?」
看了看啞口無言的妹妹,端木薰轉向洛齊,懇切地問著。
洛齊一向比他果斷,在幾個同輩中也是最冷靜的,他會下這個決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我堅持。」
洛齊收回凝視慕容寒眼中的視線,直望著端木薰。
他不知道未來會變成怎麼樣,只希望這樣做能對他們有所幫助。

「好吧。」
沉默了半晌,端木薰咬了咬嘴唇,終於答應了。
「但是,寒,請你幫我問清楚,平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沒問題。冷雲,麻煩妳了。」
慕容寒鬆開皺了很久的眉頭,起身走向隔壁的房間。
而慕容冷雲則領著端木兄妹和洛齊往樓下走去。

「哥,你真的要留平在這??」
跟在端木薰身後,端木愛淩不敢相信地喊著,難道哥哥真的要把堂弟交給慕容家照顧嗎?

「這樣對平比較好。」
端木薰沒有理會妹妹的不高興,仍是用著溫和的口氣說道。但願洛齊的決定是對的啊...

「愛淩,我會照顧世平的,妳別擔心了。」
慕容冷雲走到好友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實這只是客套話,她很清楚兄長會照顧好世平的。

「拜託啊,冷雲。」
端木愛淩扮了個鬼臉,
「給你照顧還不如給修照顧呢。」

「真是的,快上車吧。」
慕容冷雲笑著推了端木愛淩一把。

目送三人上車離去,慕容冷雲仰頭望著天,眼中閃著寒光。她不知道兄長準備如何面對別人的批評和眼光,也不清楚世平的想法。但,至少在查出世平為何受傷之前,他們能夠過著沒有旁人打擾的日子。她會盡她所能地不讓消息走漏;剩下的,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慕容寒輕輕地打開門,慢步走向世平身邊。
撥開遮住臉的幾許髮絲,凝視著世平的容顏。

一向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但慕容寒卻對世平的過去感到好奇。想問世平為什麼不敢回端木家、想問世平在害怕什麼;想告訴世平,有他陪著,不會有事的。

沉思許久,慕容寒緩緩俯身,在世平額上吻了一下。
這是一個承諾,同時也代表著一句誓言。

『我絕不會再讓人傷害你了。』
唇貼上世平額頭的那一瞬間,慕容寒在心底這麼說道。
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定會保護世平,不會再讓他受傷。

而那個讓世平害怕的人...慕容寒臉上出現一絲冷笑,就算是熟識的人,慕容寒也不會因此放過他的。

他會讓那個人後悔傷了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