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晴朗的午後,西莉雅和莉蓮一起在涼亭喝著下午茶。

皇宮中到處流傳著陛下和他的新后圓房的消息,而且愛寵有加。看來原本夫妻失和的傳言,可能又要改了。

宮廷嘛!本來就是那些錢太多;又吃飽飯沒事做的人所聚集之處,不聊聊天要做些什麼?所以英名的莫薇娜皇后陛下才會訂出『貴族在三代之中,必須做宮廷中任職,不然將自動降格一級』。
這是為了保持國家中貴族水準而制定出,這條法連公爵也不例外地必須遵守。

只可惜近年來,發生了許多用金錢購買爵位的事情發生,這對一項保持優良貴族水平的聖•埃格伯特帝國,無疑是種污辱。

在成千上萬的貴族之中,只有一支例外,那就是現在和她面對面喝著茶的女性;她的家族是帝國中唯一的異數。

建國三百年來,西賽菲拉一直穩坐侯爵寶座,地位屹立不搖;既沒有昇也沒有降,被稱為名門中的名門。那也許是因為西賽菲拉家代代男丁單傳,各各都在宮廷工作,直到唯一的女兒西莉雅為止。

西莉雅是西賽菲拉家第一個女繼承人,但,也有可能是最後一個。

已經是皇后之身的她,所生下的孩子各各都是帝位的繼承人,是沒有可能繼承西賽菲拉家。這樣看來,西賽菲拉只好失傳了。

莉蓮看著眼前已經是少婦的人,她身上並沒有身為該有少婦的喜悅和嬌羞,神色反而較過去更陰暗。

看她拒人於千里的冷漠以不復過去的強烈,只是眉宇之間多了股淡淡的愁,給了她一種不可思議地;憂鬱地美。

看她陰鬱的樣子,莉蓮不禁在心中輕嘆了口氣。

『她何時才會有一個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呢?』

眼前的西莉雅只是低垂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白色杯中的深紅色茶水......

「西莉雅姊姊,我們一起去看馬戲團好不好?」薇奧蕾特稚嫩的童聲,打斷了兩個大人的沉默。

「馬戲團......?」

「嗯!可以看飛人、小丑、老虎......好多好多!!」 薇奧蕾特跑到西莉雅身邊,拉著她的手:「姊姊!好不好嘛!」

薇奧蕾特的樣子與其說是拜託,不如說是撒嬌來的恰當。

「可是......」西莉雅求救似的看了多琳一眼。

「好啊!小姐,我們一起去吧。我早就想去看馬戲團了!」多琳的答案實在太出乎西莉雅預料,讓她愕了一下。

多琳早就不滿西莉雅整天躲在宮中,深居簡出,也應該多出去走走,又沒有規定宮中的人不得隨意出去走走。當然,像西莉雅這樣尊貴的皇后之軀是不得隨意出宮,但喬裝改扮一下,又有誰會知道?

「西莉雅,一起去吧。伊芙琳和尤萊亞也會一起去。如果妳擔心安全的問題,埃茲拉會派幾個親衛騎士。如果有時間,埃茲拉和奧維爾也會一起去。」莉蓮在一旁鼓吹著。

「費迪南德元帥呢?」西莉雅還在做著最後掙扎。

「不行,他是宰相候補,走不開的!」

「姊姊......」

「小姐,一起去吧。」

「......好吧,我去。」
她認輸了。
既然那麼多人都要去,那她也不能掃了人家的興。這就是她性格最良好之處,也是最糟糕的地方。

「哇!太好了!姊姊也要一起來!」
薇奧蕾特高興地歡呼起來,馬上開始板著指頭數起那些新奇的東西,迫不及待地等待馬戲團的到來。

西莉雅為薇奧蕾特的天真爛漫而微微一笑,剛好在不遠處,有一團紅色的身影閃離了她的視線,不用細想,那一定是菲碧絲無疑。

還不滿一星期,菲碧絲就以想念陛下為由,早早回宮來了。今天正好就是她回來的日子。

菲碧絲的歸來,也是對西莉雅的一種宣戰。
菲碧絲想要證明,西莉雅不過是她不在宮中的期間,讓陛下洩慾的工具而已,那種情況,不管是哪個女人都是一樣的!
現在她回來了,西莉雅又會向從前一樣被打入冷宮了。

像以前一樣,只有她一個人是特別的!

說對菲碧絲的歸來不感到一絲傷心是騙人的,只是,她的心中所沉澱的感情,感覺起來似乎不是傷心....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

更何況,他從開始就不屬於她,她也沒有眷戀的必要。

得到傷害的人越少越好。

雖然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了,但那在心中所感到微微的失落和痛覺是什麼?

不明白....完全地不明白......

不管是什麼都不重要了,因為時間會洗去一切;像她的過去一樣。不論他當初親近她的理由和動機;她對他的沉淪,現在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他心愛的人兒已經回到他身邊了,他不在需要她了。

既然清楚明白一切,為什麼心中還是隱隱做痛?

她已經不是孩子了,不能再像那個時候一樣想不開了.....

坐在涼亭中的西莉雅,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站在露台上的擁吻的兩人,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怕人們對他們行注目禮。

為了不使那隱隱作痛的心更加疼痛,她偏過頭去。

她不願看見他們親熱的樣子,最好連聽都不見,這樣才能使她的心保持完整。

坐在一旁的多琳和莉蓮都注意到西莉雅異常的樣子,和那一閃即逝的痛苦神情。在看見站在露台上的賽拉斯和菲碧絲時,她們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多琳雖然不說,但她清楚看見了西莉雅的苦,因為她太了解西莉雅這爛好人的脾氣了!

為了成全他人,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這種接近白痴的善良大概都已經絕種了!

她的心封閉了太久了。
好不容易稍微打開了一點,對方卻是一個不能給她幸福的男人,而且也許會傷她更深也說不定!

可是,她自己卻沒有選擇命運的能力......

西莉雅一向柔順的脾氣,是不會為自己爭取什麼的,只要別人好就好了!

為了她的小姐,她必須做些事!也是為了屢行和海倫娜夫人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