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明天一早就是結婚典禮了,皎潔的明月灑下一地銀白,如此靜謐的夜,不知怎的,西莉雅就是無法成眠。

自她決定要出嫁為后開始,她並沒有什麼依依不捨的特別感受;直到今夜。
她突然產生身為新娘對離家該有的不捨感,看著空曠的房間,除了傢俱外已不存任何物品。

那時,一股重重的失落感才浮了起來。

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年,有著她歡樂與傷痛的地方,從明天起就要告別了;也許再也沒有歸來的機會了。

藉著明亮的月光,西莉雅披衣起身;不願驚動任何人地往地下倉庫走去。

明天就要出嫁了,而她一直沒有和死去的父母道別。
今晚不去,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也不一定。
不管怎麼恨他們,這件事還是要讓他們知道。

悄悄地,西莉雅走進了倉庫,點燃了手邊的蠟燭,她看著倉庫深處一幅用白布蓋住掛在牆上的畫。

沉默了一段時間,她走近,拉下蓋畫的布,看著這幅年代久遠卻保存如新的畫。
畫中的男女還是像二十年前一樣,有著絕代的俊美風華;依舊是那樣不知世間煩惱的樣子。

「爸爸、媽媽......」她喃喃自語。

十幾年來,她一直是恨著他們,即使到了現在,那股恨意還是無法減退;但也不會加深了。如果他們還活著,也許她不會選擇在如此孤寂的生活吧!

但生活的形式是自己選擇的;也不能怪他們太多。

明天一走,她就不再屬於他們所愛的西賽非拉家的人了。
一般的父母在女兒出嫁時都會落淚吧。但不知是喜悅的淚;還是傷心的淚。
那時,他們會哭嗎?還是會笑呢?

正當她沉醉在自己的思潮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喚醒了她。

「西莉雅,這麼晚了還不睡嗎?明天的儀式妳可是主角呢!」

「莎倫阿姨......」西莉雅回過身去面對走進來的莎倫。

「西莉雅,好久沒聽妳說話了。海倫娜姐姐如果還活著,妳的婚禮一定會更熱鬧。」 莎倫微笑著走到畫像前凝視著它。

畫中的女子和西莉雅一樣年紀,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神情。
畫中的人是那麼不知人間疾苦地笑著;畫外的人卻有著不符年紀的憂傷。

「西莉雅,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和妳談,請原諒菲碧絲的刁蠻。也許是身為母親的自私,我寵壞了她;沒有好好管教,才會發生那種事。」莎倫伸手輕撫西莉雅曾經受傷,現在卻像嬰兒般細嫩的肌膚。

「沒關係,莎倫阿姨,我也是一直把菲碧絲當妹妹看。」

「唉!菲碧絲那孩子越大越不像話了!希望妳能在宮中好好管教她。那孩子太年輕不懂事,如果發生什麼事,希望妳能看在我的份上原諒她。」

西莉雅只是微笑,一言不發。

莎倫抱住西莉雅的肩,那窄窄的肩,卻意外地堅強。
「記住,西莉雅!這裡永遠都是妳的家,我和索思只是暫住而已。如果有任何問題,歡迎回家,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商量...... 雖然我很想扮演好海倫娜的角色,但我始終沒做到,也許妳會恨我,但我也只能做到如此。」

「別介意,莎倫阿姨,妳做得很好,真的很好......」西莉雅拍拍莎倫的肩,笑容中有著淡淡的愁。

「西莉雅,早點睡,明天一天夠妳忙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