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月,一個百花齊放,互相爭妍鬥豔的季節。
在聖•埃格伯特帝國中所有的未婚女性,為了博得皇帝陛下的青睞,想盡辦法與花爭妍。

兩週後,就是聖•埃格伯特帝國皇帝─亞利斯特十九世的選后舞會,國內所有富家小姐,貴族千金無不竭盡心力地打扮,興奮地期待著這個麻雀變鳳凰的機會。

明文規定,皇帝必須在繼位兩年內冊封一位女性為后;如不,皇帝將會被強制驅逐下帝位,由順位的皇儲繼位.

這條奇異的法律是由初代皇后莫薇娜陛下所制定下的,而且是少數不可更改的法律之一。 這個帝國的開創者是聖帝亞利斯特一世,但維護帝國於不滅之地的人卻是莫薇娜皇后。

聖帝亞利斯特一世在平定疆土;皇子誕生之後,不久就因急病而駕崩了,留下年輕的妻子和所剩無幾的忠臣們一同守護這個剛開創的巨大國家。

她制定法律,實行半憲治,讓法律有絕對的權力,並定了數條永不可更改,連皇帝本人都必須遵守的條款,而封后一事便是其中之一。

在整個帝國之中,只有皇后所生的男子有資格繼承帝位。
只要生了皇子,即使皇帝駕崩, 皇后有權行使皇帝的權力,直到皇子成年繼承帝位為止。就算在皇帝掌權時也一樣,皇后還是享有屬於她的絕對權力。

這麼好的事情,當然是人人爭先恐後囉!
所以,又有明文規定,一旦冊封為后的女性,除通敵外的任何理由都不可廢掉,死後也不可由其他女性替補;如一生無出,那帝位將由皇弟繼承下去。

這是相當奇異的法律,傳弟不傳子。
可是在這樣奇異的繼承法之下,帝國並沒有衰退的跡象,反而慢慢富強起來,到亞利斯特十九世時,建國已達三百年。

不過,法律只規定皇帝必須在繼位兩年內立后而已,對皇帝的三妻四妾,六宮十二粉黛卻支字不提,隨便他們去做。

也許是遺傳吧! 歷代的皇帝都相當有眼光,選了賢慧和單純的女性為后,沒有插手於政治,使得帝國越發地強大了.

亞利斯特十九世 ─ 賽拉斯皇帝陛下,在一年前他還是帝國二皇子,官拜帝國元帥而已。 但他得到帝位的方法,卻是史無前例。

身為二皇子的他,擁有比其兄更高的才華本就是不好;讓他握有帝國百分之六十的兵權更是不該,雖然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其兄威拉德皇太子生來病弱,皇家的一切優點中,他只遺傳到英俊的外貌。只可惜病弱的他,空有英俊的外貌也是無用。

所有的人,包括其父亞利斯特十八世都相信醫生的預言,威拉德皇子活不過二十歲的事。 縱然如此,亞利斯特十八世還是讓他學習一切皇子必須知道的一切;享受一切屬於他的權力,並沒因此而忽視他。

出乎人們的意料之下,他堅強地與病魔搏鬥著,苟延殘喘地活了下來。
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居然趁其弟賽拉斯討伐叛亂時,發起了反亂,親手手刃了父親亞利斯特十八世,犯了罪無可赦的弒父之罪!

賽拉斯在接到皇兄反亂,並手刃父親時,已是事發十天後了。

「不!這是不可能的事! 皇兄不會做這種事!」 他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消息。
像皇兄那般善良的人,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緊迫的時間已不容賽拉斯有深想的餘地,幸而他已平定了邊疆的叛亂,為了不讓事態變得更糟,他急忙帶兵回首都。

待他回到首都,主謀威拉德皇子已經被逮捕了,被監禁在貝魯特塔中。

一聽到這個報告,他連盔甲也來不急脫,便急忙往貝魯特塔去。

貝魯特塔是專門用來監禁政治犯和貴族的地方,設備雖然豪華舒適,但被關進來的人卻從沒活著離開過。

賽拉斯在貝魯特塔的頂樓見到了威拉德,身穿白衣的威拉德更顯得蒼白了。

「開門!我要進去!」 賽拉斯命令守門的人。

「是!」 守衛不敢危抗下任皇帝的命令,乖乖地打開了門。

「鑰匙給我,你下去罷。」

「是!」 守衛惶恐地離去了。

賽拉斯走進房間,在威拉德的面前坐下,輕喚道:
「皇兄!」

「賽拉斯,你來了。」 威拉德抬起頭來,注視著這個小他兩歲的弟弟。
曾幾何時,他已從那個和他一起讀書;一起歡笑的孩子,變成了眼前黝黑健壯的男人了。 威拉德不禁對時間的流逝感到嘆息。

「賽拉斯,再過不久就要成為皇帝的人做事要冷靜,不可匆忙。」 他微笑地指出賽拉斯身上的盔甲。

「皇兄!?」 賽拉斯驚訝他在這種情況之中還會注意自己身上。

「賽拉斯,叛我死刑吧! 然後登基為亞利斯特十九世,好好治理聖•埃格伯特帝國,是死去的父親和為兄的我對你的請求。」

「什麼!? 皇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威拉德微微一笑,雖然蒼白,笑容依舊俊秀。

「賽拉斯,你知道父親的病嗎?」

「病?」 他不解。

「嗯,是敗血症,剩下兩個月不到了。」 威拉德優雅從容的笑容和賽拉斯驚訝的表情是個有趣的對比.

「那你......!?」

「嗯,是我親手手刃了父親,用這雙柔弱的手!」威拉德低頭看看自己像女子般白皙修長的手,只是佈滿了青色的血管,看來有點駭人。
「我不希望父親和我一樣一直受到病魔的糾纏,所以我用我這雙手......這雙手親手殺了他。」

「父親並沒有因為我的病弱而無視我的存在,相反的,他待我和你們一樣,甚至更好! 他是我一生中最敬愛的人。」

賽拉斯靜靜地聽著威拉德的話,一言不發。

「父親給予了我那麼多,但我卻因病弱無法回報他。 而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讓與皇位給你,把父親所深愛的國家得到更好的治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一直在深宮中成長,又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病床上渡過,你想這樣的人有辦法治理一個國家嗎? 再怎麼樣也比不上有經驗的你。」

「求求你,賽拉斯,求你完成我一生最後的願望!」 威拉德緊握著賽拉斯的手苦苦哀求著。

賽拉斯沉默了很久,終於,他咬牙答應了。

「謝謝。」 他微笑地放開賽拉斯的手,坐了下來。

一坐下來威拉德就掩上嘴狂咳不已,直到他的指縫之間流出了鮮血才停了下來。

「皇兄!!」 賽拉斯看到他掌中的血,不禁一驚。

「不礙事的。」 威拉德用手巾擦去血跡。

「但,我也不長了。 已經沒什麼時間了,賽拉斯。」

賽拉斯點點頭,表情陰沈。

威拉德又笑了起來:「你一定會明白的,你一直是個聰穎的孩子......麻煩你了,賽拉斯。」

兩天後,從賽拉斯那裡對皇太子威拉德的判決書出來了:「皇太子威拉德為己身權力而逆倫弒父,罪無可赦。但念及他皇室血統,特別予以自盡。」

在貝魯特塔的威拉德,微笑地接受了由賽拉斯四個心腹好友之一的帝國準將尤萊亞 •華萊士所送來的判決書和酒。

「請問殿下還有什麼遺憾嗎?」

威拉德盯著杯中淡紅色的液體,出神了好一會兒,許久才說道:「請轉告賽拉斯, 謝謝,做事時要多為他人想想。」

「是! 我會確實傳達。」

「是嗎? 辛苦你了,尤萊亞。去休息罷。」 當尤萊亞將威拉德的遺言轉告給賽拉斯時,他只淡淡應了一句。

直到尤萊亞離去後,他打轉在眼眶的淚才流了下來。
 

是年,聖.埃格伯特帝國曆305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