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曲 二 〈夢想的力量〉
在微弱的月光下,竟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些縹緲。
那種與黑暗結合為一的感覺。
熟悉不已的沉寂。
但即使在夜深人靜的時刻,生命依舊永不止息。
散步在林中的克洛斯,聽著蟲鳴、風聲、及自己的腳步聲,重新回到營火旁。
「還好吧?」
發現克洛斯的雷歐,隨便地問著;手裡則玩弄著拿來當柴火的細小樹枝。
「………還算正常………至少沒啥毒蛇猛獸之類的……。」
半開玩笑地回應著,克洛斯坐回舖好的乾草上;面對著眼前的微小營火,環顧了一下四周。
「……莉芙(Leaf)呢?………啊……。」
才問到一半,就已經發現正在雷歐身後熟睡的克莉芙;不自覺地將聲量放小。
完全沉入夢鄉的克莉芙,從灰色毛毯中透出的淡白色臉孔,與其因火光的照耀而顯得更加明亮的金髮互相輝映著,看起來十分燦爛,也帶著一絲柔和。
規律、緩慢的呼吸聲。
完全放鬆的睡容,帶著安詳的氣息。
「………夢是什麼?雷昂(Leon)?」
看著克莉芙,克洛斯不禁提出這個問題。
「………偷看淑女的睡像,還敢直呼我的名諱,你真是膽大包天啊………」
雷歐把克洛斯削了個夠。
「………呵呵……先回答我的問題吧。」
漫不經心的說著。
「………我沒有去想過這樣的事………,為何問起?」
雷歐把手中的樹枝丟進火堆中,對著克洛斯笑著。
「你在想什麼?說來聽聽吧。」
克洛斯向後一躺。
「……夢與夢想。」
「這兩者讓我聯想在一起。」
「………這似乎是兩碼子事。」
雷歐左手手指抵著下唇,思考著。
「是嗎?但你不覺得………」
閉上眼睛,克洛斯把雙手重疊在胸前。
「………日常所想,心裡所求的,總會在夢中出現;我們就是藉著『夢』,來實現醒著時無法完成的事,那是『夢』的力量。」
雙手緊握。
「同樣地,我們藉著擁有『夢想』,幫助去實現仍未達到的目的,拼湊仍未完全的自己。」
眼睛睜開,閃映著滿天星斗。
「那是『夢想』的力量。」
雙手舉起,似乎融入那藍黑色的天幕。
「即使那遙不可及。」
「一個是虛幻的,一個是現實的。」
雷歐凝視著火焰。
「………你想太多了………克羅斯(Cross)。」
克洛斯又坐了起來,再度看著克莉芙。
「…………有好夢,才睡的安穩;有好夢想,才過的踏實。」
看著雷歐。
「我相信,我們都曾做過好的『夢』;我更相信,我們也會有好的『夢想』。」
「你不認為嗎?雷昂?」
雷歐避開與克洛斯接觸的視線,內心百感交集。
克洛斯…………克莉芙…………我…………
師父。
母親。
「或許吧…………。今天話很多嗎?………」
轉移話題。
「晴朗的星海及月亮是會引人遐思的。」
雙手合十,克洛斯緩慢地說著。
「………你……還真有詩意啊………你來教莉芙寫詞好了,她一定會很高興。」
雷歐玩笑地說著。
「……以我這種人…怎麼………」
看著熟睡的克莉芙,克洛斯的語氣有些遲鈍。
雷歐沒想到會有如此黯淡的回答。
〈………你真的想太多了,克羅斯………〉
愛是不可能被阻止的。
不論對人,或獸人而言。
因為都擁有著相同的本質。
「她會了解的;你的內心………。」
「………什麼?」
克洛斯沒聽見雷歐的喃喃自語。
搖了搖頭。
「沒有。」
善意的否定。
「你先睡吧;今天是我守夜。」
雷歐往背後把了一點柴火。
「…喔……」
小聲地回答;克洛斯把大衣脫在一旁,原地躺下。
「有個好夢。」
已翻過身的克洛斯,背後傳來雷歐的聲音。
笑著。
「謝了。」
漫漫長夜中,雷歐所聽見的是,風聲、蟲鳴、微小的木頭爆裂聲、以及重疊的呼吸聲。